九辯賞析
秋詞——劉禹錫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霄。
賞析:
秋,在大自然中,扮演的永遠是一個悲懷的角色,它的「瘦」早已成為一種獨特的意象,讓一代代的人不停的咀嚼、回味。於是,秋,便在一頁頁枯色的紙張里,在一個個方正的漢字中低吟,把那縷縷的哀怨、愁緒、思念、牽掛,熏染得迷迷離離。
然而劉禹錫的《秋詞》,卻另闢蹊徑,一反常調,它以其最大的熱情謳歌了秋天的美好。更為難得可貴的是,《秋詞》還是詩人被貶朗州後的作品。原詩兩首,所選的是第一首。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潮。」 自宋玉於《九辯》中留下「悲哉,秋之為氣也」的名句後,悲,就成了秋的一種色調,一種情緒;愁,也就成了心上的秋了。然而,詩人開篇,即以議論起筆,斷然否定了前人悲秋的觀念,表現出一種激越向上的詩情。「我言」說出的是詩人的自信,這種自信,盡管染上的,是一種不幸的色彩,然而,詩人闊大的胸襟卻非凡地溶解了這種不幸。「勝春潮」就是詩人對於秋景最為充分的認可。這種認可,絕非僅僅是一時的感性沖動,而是融入了詩人對秋天的更高層次的理性思考。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詩人抓住秋天「一鶴凌雲」,這一別致的景觀的描繪,展現的是秋高氣爽,萬里晴空,白雲漂浮的開闊景象。那凌雲的鶴,也載著詩人的詩情,一同遨遊到了雲霄。雖然,這鶴是孤獨的,然而它所呈現出來的氣勢,卻是非凡的。一個「排」字,所蘊涵的深意,盡在不言中了。也許,詩人是以「鶴」自喻,也許是詩人視「鶴」為不屈的化身。這里,有哲理的意蘊,也有藝術的魅力,發人深思,耐人吟詠。它給予讀者的,不僅僅是秋天的生機和素色,更多的是一種高揚的氣概和高尚的情操。
讀這樣的詩,洋溢在我們心頭的,絕非什麼悲涼的氣息,我們隨著詩人的「詩情」,藉助詩人想像的翅膀,天馬行空般馳騁於碧空之上。於是,鶴飛之沖霄,詩情之曠遠,「實」和「虛」便融合在了一起,所獲得的全然是一種勵志冶情的美的感受。
全詩氣勢雄渾,意境壯麗,融情、景、理於一爐,表現出的高揚精神和開闊胸襟,唱出的那曲非同凡響的秋歌,為我們後人留下的,卻是一份難能可貴的精神財富。
❷ 九辯是屈原還是宋玉寫的
宋玉
❸ 別薛華賞析
別薛華 別薛華 作者:王勃
送送多窮路,
遑遑獨問津。
悲涼千里道,
凄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
生涯共苦辛。
無論去與住,
俱是夢中人。
唐乾封元年(666 ),王勃17歲,進入沛王府任修撰,奉命撰寫《平台秘略》。寫完後,沛王賞給他帛50匹,十分賞識他。王勃少年得志,可惜好景不長。據《舊唐書·王勃傳》記載,總章二年(669),「諸王斗雞,互有勝負,勃戲為檄英王雞文。高宗覽之,怒曰:『據此,是交構之漸。』即日斥勃,不令入府。」被逐出沛王府時王勃年僅20歲。他在《夏日諸公見尋訪詩序》中說:「天地不仁,造化無力,授仆以幽憂孤憤之性,稟仆以耿介不平之氣。頓忘山嶽,坎坷於唐堯之朝,傲想煙霞,憔悴於聖明之代。」對自己的被驅逐,他心中懷著一腔悲憤。當年五月他離開長安南下入蜀,後來客居劍南兩年多,遍游漢州、劍州、綿州、益州、彭州、梓州等地。在此過程中,他對現實生活有了新的深切的感受,寫下了一些影響深遠的詩文。《別薛華》就是其中一首。
這首送別詩的色彩、風格,和《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大相徑庭,其中原因,就像公劉所說的:「詩是一種感性經驗和主觀情感占很大成份的東西。詩人此時的生活環境變了,思想感情也發生很大變化了,寫出的詩也就迥然不同。《王子安集》中有一篇《秋夜於綿州群官席別薛升華序》,有可能是這首《別薛華》詩的序。從序言推斷,詩人與薛華在綿州相逢,很快又分手。在一個清秋的夜晚,他送走薛華,作下了這首痛徹肺腑的詩篇。
詩的首聯「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是以事寫情,又以情生景。兩句詩,描繪出人生的一幅凄惶場面,一對患難知音跋涉在漫長、曲折、險阻的山道上。他們相送了一程又一程,難舍難分,但最後還是分別了,各自匆忙惶恐地去「問津」。「窮路」,借用的是阮籍窮途而哭的典故,含有「守死善道者,滯涸窮路」的意思。這就促人聯想,發人深思。阮籍之所以窮途而哭,是想假作醉酒躲避迫害,時常獨自駕車信道而行,走到絕路就痛哭而返,以示對現實的強烈不滿。漢李固之所以「滯涸窮路」,正因為他「守死善道」,屢次上疏直陳外戚、宦官擅權的害處,後來被梁驥誣告,招致殺身之禍。在此,詩人以阮籍、李固自況,含蓄地指出:凡正直耿介之士,往往很難被當權者所容。這也說明了詩人與其摯友「多窮路」
的原因。下句中的「遑遑」,不只是形容凄惶貌,或自嘲「遑遑爾競一時之虛榮」,還兼取宋玉《九辯》中「眾鳥皆有所登棲兮,鳳獨遑遑而無所集」的意義,藉以表示自己象鳳凰一樣清高,而不願象凡鳥一樣隨處棲登。頷聯「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是分別承接首聯中「窮路」、「問津」,進一步具體描寫道路的險遠,設想未來,抒發情懷的。所采有的手法是虛實相生,語義雙關。詩人既為朋友顛沛流離於·132·《唐詩鑒賞大典》
千里道上而感傷,又自傷其遠在千里之外的異鄉。眼前道路崎嶇漫長,展望未來滿目悲涼,前程暗淡。這是詩人走上仕途三年來,對社會現實的真切的感受,從心底發出的深沉慨嘆,說明了詩人當時內心失望情緒低落。
生活是艱難的,但仍要堅持下去而且要努力使之變好,年輕的詩人雖然沮喪但沒有完全絕望。因此詩的頸聯寫道:「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意思是他們心中所期望的事業、建立功勛的志向與抱負,只能與船隻一同在風浪中漂泊不定。正因為風華正茂的詩人,有追求,有希望,因此才對挫折、失敗倍感痛苦。王勃《春思賦·序》中寫道:「咸亨二年,余春秋二十有二,旅居巴蜀,浮游歲序,殷憂明時,坎土稟聖代。..此仆所以撫窮賤而惜光陰,懷功名而悲歲月也。」可見他的「悲」是因為「懷功名」而難以實現。這聯詩所表現的正是理想與現實矛盾,希望、失望交織的復雜心境。有志之士,不被賞識與重用,又不甘心自暴自棄,執意追求。就是他們「生涯共苦辛」的主客觀原因。李東陽在《麓堂詩話》中曾說過:「薛華與李白並稱,而無一字可傳,豈非有幸不幸也。」薛華也是才志高遠之人,也陷入同樣的境遇,可見,懷才不遇並非偶然,也更說明志向的難以實現。
尾聯「不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上句承詩題中的「別」字,下句直抒惜別之情。從字面看,這聯詩可以理解為王勃對朋友的安慰,表示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都會永遠相憶。另一方面,「俱是夢中人」包含有「命運之舟」難測的意思,彼此都像在夢里由不得自己。詩人對朋友和自己的前程懷著無限憂慮,而對明天仍抱著美好的希望。這個結尾,是雋永深長的。
《別薛華》與一般五言律詩借景抒情的方法不同,是以敘事直抒胸臆。語言簡練,表達了真摯的情感。
【賞析】
抒寫離情別緒之作,歷代詩歌中不計其數。但是,「詩要避俗,更要避熟」(劉熙載《藝概。詩概》)。《別薛華》則堪稱是一首含意雋永,別具一格,意境新穎的送別詩。
首聯即切題。「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是說送了一程又一程,面前有多少荒寂艱難的路。當友人踽踽獨去,沿途問路時,心情又該是多麼的惶惶不安。此聯中一個「窮」字、一個「獨」字,真乃傳神之筆:窮路凄孤送摯友,把悲苦的心情,渲染得十分真切。但是,它又不僅僅是作者,也是遠行人——薛華心情的真實寫照,語意雙關。
頷聯和頸聯俱是工穩而妥貼的對子。近體詩到初唐「四傑」手中,已日臻成熟,從此詩亦可略窺一斑。
頷聯「悲涼千里道,凄斷百年身」,緊承上聯「窮路」、「問津」而深入一層述說:在這迢迢千里的行程中,惟有一顆悲涼失意的心作伴,這簡直會拖垮人生不過百年的孱弱身體。詩中「千」字極言其長,並非實指。這二句是作者發自肺腑之語。王勃早年因「戲為檄英王雞文」,竟觸怒了唐高宗,從此不得重用。此詩是王勃入蜀之後的作品,時年僅二十齣頭,仕途的坎坷,對於王勃這樣一個少年即負盛名,素有抱負,卻懷才不遇、不得重用的人來說,其感慨之深,內心之苦,是可以想見的。所以,詩意就不能僅僅理解為只是在向遠行人指出可能會遭受的惡運,其實也是作者在短短的人生道路上所親身感受到的切膚之痛。
寫到這兒,作者仍覺得意猶未盡,還不足以傾訴心聲,更不忍與知音就此分手,於是又說:「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意思是:你我的心情,都象浩渺江水上漂泊不定的一葉小舟;而生活呢,也是一樣的辛酸凄苦。這一方面是同情與勸慰對方,一方面也是用以自慰,大有「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的情意。
但是,離別卻又是不可避免的。這樣,就順理成章地逼出了尾聯「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兩句:離開的人,還是留下的人,彼此都會在對方的夢中出現。杜甫《夢李白》的「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便是這個意思。而這篇在訣別之時,斷言彼此都將互相入夢,既明說自己懷友之誠,也告訴對方,我亦深知你對我相思之切。「俱是夢中人」的「俱」字,似乎雙方對等,而由作者這方面寫出,便佔得了雙倍的份量。
袁枚說:「凡作詩,寫景易,言情難。何也?景從外來,目之所觸,留心便得;情從心出,非有一種芬芳悱惻之懷,便不能哀感頑艷。」(《隨園詩話》)此話說得不確的地方是,情和景是不能截然分開的。但是,就「言情難」而言,把這段話用在王勃這首詩中倒是十分妥貼的。由於此詩講究匠心經營,反復詠嘆遭遇之不幸,仕途之坎坷,絲絲入扣,字字切題,又一氣流轉,綴成渾然一體,確是感人至深。據作者《秋夜於錦州群官席別薛升華序》所說,作者不僅和薛是同鄉、通家,也是良友;又據《重別薛華》一詩來看,兩人之間確有非同一般的深情厚意。而此時王勃正當落魄失意之際,不平則鳴,因此,面對摯友,他以肺腑相傾。寫法上,詩不著意寫惜別之情,而用感人的筆觸,抒發了悲切的身世之感,使人感到這種別離是何等痛苦,更顯出這對摯友的分手之難。詩中所蘊含的深邃而綿邈的情韻,堪稱自出機杼。這首詩與作者的另一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相比,雖題材同為送別,而風格情調迥異,前後判若兩人。這是由於作者在政治上屢遭挫折,未能擺脫個人的哀傷情緒所致。
❹ 《楚辭》的好點的賞析書籍
這種書的話,一般選中華書局或上海古籍出版社的比較好。比如中華書局有一本《楚辭》,林家驪注釋版,這個就很不錯,相對比較好懂。
❺ 九辯第一段~~~
悲哉秋之為氣也!
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憭栗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內歸。
泬寥兮天高容而氣清;
寂漻兮收潦而水清,
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
愴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坎廩兮貧士失職而志不平。
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
燕翩翩其辭歸兮,蟬寂漠而無聲;
雁雍雍而南遊兮,鵾雞啁晰非悲鳴。
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
時亹亹而過中兮,蹇淹留而無成。
這是九辯的第一段.
❻ 九辯的作品賞析
《九辯》的悲秋主題,使之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第一篇情深意長的悲秋之作。把秋季萬木黃落、山川蕭瑟的自然現象,與詩人失意巡遊、心緒飄浮的悲愴有機地結合起來,人的感情外射到自然界,作品凝結著一股排遣不去、反覆纏綿的悲劇氣息,勾起人們對自然變化、人事浮沉的感喟,千古之下,仍感動著無數讀者。
《九辯》現傳本子中,有分為九章的,也有分為十章的。其實,無論分九章、十章,都沒有必要作過多的爭辯,因為全篇作品,貫穿的只是悲秋主題。在不同的詩章中,不過是把悲秋情懷反覆咀嚼、重沓喻示而已。今參酌洪興祖《楚辭補注》、朱熹《楚辭集注》,分為十章。 從文學藝術的創造性來看,《九辯》是很成功的作品。悲秋題旨,本來是古代南方文學(以《楚辭》為代表)的特點之一,最能顯示楚騷精神的浪漫主義色彩。《九辯》把悲秋題旨發揮得淋漓盡致,也成為後代人們學習的典範。從此,在中國文學中,悲秋一直是詩文家喜愛的題材,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有《秋風辭》,瀟灑俊秀的曹植有《秋思賦》、《遙逝》,高瞻遠矚的曹丕有《燕歌行》。魏晉南北朝詩人筆下的秋天,大都帶有《九辯》悲秋的氣息,庾信《擬詠懷二十七首》之十一「搖落秋為氣,凄涼多怨情」,以悲秋帶出身世之感、家國之恨,更為悲秋主題譜寫出新曲。此後歷經唐宋元明清,詩詞中的悲秋之風始終彌漫不散。悲秋已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學的母題之一,產生了許多動人的作品,而《九辯》原創性的功勞,當是不可抹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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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辯
作者:【宋玉】年代:【先秦】 體裁:【楚辭】
悲哉!秋之為氣也。
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憭栗兮,若在遠行。
登山臨水兮,送將歸。
泬寥兮,天高而氣清;
寂寥兮,收潦而水清。
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
愴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
坎廩兮,貧士失職而志不平;
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
惆悵兮,而私自憐。
燕翩翩其辭歸兮,蟬寂漠而無聲。
雁癰癰而南遊兮,鵾雞啁哳而悲鳴。
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
時亹亹而過中兮,蹇淹留而無成。
悲憂窮戚兮獨處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繹;
去鄉離家兮徠遠客,超逍遙兮今焉薄!
專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柰何!
蓄怨兮積思,心煩憺兮忘食事。
原一見兮道余意,君之心兮與余異。
車既駕兮朅而歸,不得見兮心傷悲。
倚結軨兮長太息,涕潺湲兮下霑軾。
慷慨絕兮不得,中瞀亂兮迷惑。
私自憐兮何極?心怦怦兮諒直。
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廩秋。
白露既下百草兮,奄離披此梧楸。
去白日之昭昭兮,襲長夜之悠悠。
離芳藹之方壯兮,余萎約而悲愁。
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嚴霜。
收恢台之孟夏兮,然欿傺而沉藏。
葉菸邑而無色兮,枝煩挐而交橫。
顏淫溢而將罷兮,柯彷彿而萎黃。
萷櫹椮之可哀兮,形銷鑠而瘀傷。
惟其紛糅而將落兮,恨其失時而無當。
攬騑轡而下節兮,聊逍遙以相佯。
歲忽忽而遒盡兮,恐余壽之弗將。
悼餘生之不時兮,逢此世之俇攘。
澹容與而獨倚兮,蟋蟀鳴此西堂。
心怵惕而震盪兮,何所憂之多方。
昂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極明。
竊悲夫蕙華之曾敷兮,紛旖旎乎都房。
何曾華之無實兮,從風雨而飛颺!
以為君獨服此蕙兮,羌無以異於眾芳。
閔奇思之不通兮,將去君而高翔。
心閔憐之慘凄兮,原一見而有明。
重無怨而生離兮,中結軫而增傷。
豈不鬱陶而思君兮?君之門以九重!
猛犬狺狺而迎吠兮,關梁閉而不通。
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後土何時而得漧?
塊獨守此無澤兮,仰浮雲而永嘆!
何時俗之工巧兮?背繩墨而改錯!
郤騏驥而不乘兮,策駑
❽ 九歌·湘君的作品鑒賞
此篇是祭湘君的詩歌,描寫了湘夫人思念湘君那種臨風企盼,因久候不見湘君依約聚會而產生怨慕神傷的感情。
在屈原根據楚地民間祭神曲創作的《九歌》中,《湘君》和《湘夫人》是兩首最富生活情趣和浪漫色彩的作品。人們在欣賞和贊嘆它們獨特的南國風情和動人的藝術魅力時,卻對湘君和湘夫人的實際身份迷惑不解,進行了長時間的探討、爭論。
從有關的先秦古籍來看,盡管《楚辭》的《遠游》篇中提到「二女」和「湘靈」,《山海經·中山經》中說「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於江淵」,但都沒有像後來的注釋把湘君指為南巡道死的舜、把湘夫人說成追趕他而溺死湘水的二妃娥皇和女英的跡象。最初把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是《史記·秦始皇本紀》。書中記載秦始皇巡遊至湘山(即今洞庭湖君山)時,「上問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對曰:『聞之,堯女,舜之妻,而葬此。』」後來劉向的《列女傳》也說舜「二妃死於江、湘之間,俗謂之湘君」。這就明確指出湘君就是舜的兩個妃子,但未涉及湘夫人。到了東漢王逸為《楚辭》作注時,鑒於二妃是女性,只適合於湘夫人,於是便把湘君另指為「湘水之神」。對於這種解釋。唐代韓愈並不滿意,他在《黃陵廟碑》中認為湘君是娥皇,因為是正妃故得稱「君」;女英是次妃,因稱「夫人」。以後宋代洪興祖《楚辭補注》、朱熹《楚辭集注》皆從其說。這一說法的優點在於把湘君和湘夫人分屬兩人,雖避免了以湘夫人兼指二妃的麻煩,但仍沒有解決兩人的性別差異,從而為詮釋作品中顯而易見的男女相戀之情留下了困難。有鑒於此,明末清初的王夫之在《楚辭通釋》中採取了比較通脫的說法,即把湘君說成是湘水之神,把湘夫人說成是他的配偶,而不再拘泥於按舜與二妃的傳說一一指實。應該說這樣的理解,比較符合作品的實際,因而也比較可取。
雖然舜和二妃的傳說給探求湘君和湘夫人的本事帶來了不少難以自圓的穿鑿附會,但是如果把這一傳說在屈原創作《九歌》時已廣為流傳、傳說與創作的地域完全吻合、《湘夫人》中又有「帝子」的字樣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堯之二女等等因素考慮在內,則傳說的某些因子如舜與二妃飄泊山川、會合無由等,為作品所借鑒和吸取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因此既注意到傳說對作品可能產生的影響,又不拘泥於傳說的具體人事,應該成為讀者理解和欣賞這兩篇作品的基點。
作為祭神歌曲,《湘君》和《湘夫人》是一個前後相連的整體,甚至可以看作同一樂章的兩個部分。這不僅是因為兩篇作品都以「北渚」相同的地點暗中銜接,而且還由於它們的末段,內容和語意幾乎完全相同,以至被認為是祭祀時歌詠者的合唱(見姜亮夫《屈原賦校注》)。
這首《湘君》由女神的扮演者演唱,表達了因男神未能如約前來而產生的失望、懷疑、哀傷、埋怨的復雜感情。第一段寫美麗的湘夫人在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後,乘著小船興致勃勃地來到與湘君約會的地點,可是卻不見湘君前來,於是在失望中抑鬱地吹起了哀怨的排簫。首二句以問句出之,一上來就用心中的懷疑揭出愛而不見的事實,為整首歌的抒情作了明確的鋪墊。以下二句說為了這次約會,她曾進行了認真的准備,把本已姣好的姿容修飾得恰到好處,然後才駕舟而來。這說明她十分看重這個見面的機會,內心對湘君充滿了愛戀。正是在這種心理的支配下,她甚至虔誠地祈禱沅湘的江水風平浪靜,能使湘君順利赴約。然而久望之下,仍不見他到來,便只能吹起聲聲幽咽的排簫,來傾吐對湘君的無限思念。這一段的描述,讓人看到了一幅望斷秋水的佳人圖。
第二段接寫湘君久等不至,湘夫人便駕著輕舟向北往洞庭湖去尋找,忙碌地奔波在湖中江岸,結果依然不見湘君的蹤影。作品在這里把對湘夫人四齣尋找的行程和她的內心感受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她先是駕著龍舟北出湘浦,轉道洞庭,這時她顯然對找到湘君滿懷希望;可是除了眼前浩渺的湖水和裝飾精美的小船外,一無所見;她失望之餘仍不甘心,於是放眼遠眺涔陽,企盼能捕捉到湘君的行蹤;然而這一切都毫無結果,她的心靈便再次橫越大江,遍尋沅湘一帶的廣大水域,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如此深情的企盼和如此執著的追求,使得身邊的侍女也為她嘆息起來。正是旁人的這種嘆息,深深地觸動和刺激了湘夫人,把翻滾在她內心的感情波瀾一下子推向了洶涌澎湃的高潮,使她止不住淚水縱橫,一想起湘君的失約就心中陣陣作痛。
第三段主要是失望至極的怨恨之情的直接宣洩。首二句寫湘夫人經多方努力不見湘君之後,仍漫無目的地泛舟水中,那如劃開冰雪的船槳雖然還在擺動,但給人的感覺只是她行動的遲緩沉重和機械重復。接著用在水中摘采薜荔和樹上收取芙蓉的比喻,既總結以上追求不過是一種徒勞而已,同時也為後面對湘君「心不同」、「恩不甚」、「交不忠」、「期不信」的一連串斥責和埋怨起興。這是湘夫人在極度失望的情況下說出的激憤語,它在表面的絕情和激烈的責備中,深含著希望一次次破滅的強烈痛苦;而它的原動力,又來自對湘君無法迴避的深愛,正所謂愛之愈深,責之愈切,它把一個大膽追求愛情的女子的內心世界表現得淋漓盡致。
第四段可分二層。前四句為第一層,補敘出湘夫人浮湖橫江從早到晚的時間,並再次強調當她兜了一大圈仍回到約會地「北渚」時,還是沒有見到湘君。從「捐余玦」至末為第二層,也是整首樂曲的卒章。把玉環拋入江中,把佩飾留在岸邊,是湘夫人在過激情緒支配下做出的過激行動。以常理推測,這玉環和佩飾當是湘君給她的定情之物。他既然不念前情,一再失約,那麼這些代表愛慕和忠貞的信物又留著何用,不如把它們拋棄算了。這一舉動,也是上述四個「不」字的必然結果。這給讀者留下了惋惜和遺憾。最後四句又作轉折:當湘夫人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在水中的芳草地上採集杜若准備送給安慰她的侍女時,一種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感覺油然而生。於是她決定「風物長宜放眼量」,從長計議,鬆弛一下綳緊的心弦,慢慢等待。這樣的結尾使整個故事和全首歌曲都餘音裊裊,並與篇首的疑問遙相呼應,同樣給人留下了想像的懸念。 王逸:堯用二女妻舜,有苗不服,舜往征之,二女從而不反,道死於沅、湘之中,因為湘夫人也。 (《楚辭章句》)
朱熹:此篇蓋為男主事陰神之詞,故其情意曲折尤多,皆以陰寓忠愛於君之意。而舊說之失為尤甚,今皆正之。(《楚辭集注》)
汪瑗:此篇蓋托為湘君以思湘夫人之詞,後篇又托為湘夫人以思湘君之詞。(《楚辭集解》)
洪興祖:逸以湘君為湘水神,而謂留湘君於中洲者,二女也。韓退之則以湘君為娥皇,湘夫人為女英。 (《楚辭補注》)
陸侃如、龔克昌:《湘君》為《九歌》第三首,是楚國人祭湘水男神的樂歌。傳說湘水有一對配偶神,男的叫湘君,女的叫湘夫人。祭時可能由男巫扮湘君,由女巫迎神,二巫互相酬答,邊歌邊舞。在男女對唱中,體現了湘君與湘夫人互相思慕的心緒,但側重於抒發湘夫人等待湘君不來而產生的思戀情緒。(《楚辭選譯》)
湯炳正:解二《湘》必處處以舜與二女之說強附之,殊可不必;若謂其借配偶神以抒男女相思之情、人神敬慕之意,則又未嘗不可。 (《楚辭今注》)
陳第:湘水神,堯長女,舜正妃也。(崔富章《楚辭集校集釋》引)
王夫之:王逸謂湘君、水神;湘夫人,舜之二妃。或又以娥皇為湘君,女英為湘夫人。其說始於秦博士對始皇之妄說,《九歌》並無此意。(崔富章《楚辭集校集釋》引)
馬茂元:湘君和湘夫人為配偶,是楚國境內所專有的最大河流湘水之神。這一神祉最初也和天上的雲Et之神一樣,只不過是初民崇拜自然的一種意識形態的表現,後來由於人事上的聯系,以及有關的古代傳說漸漸充實了它的內容,這樣神不但和人一樣有了配偶,而且滲透了神與神之間悲歡離合的故事因素。(《楚辭選》)
❾ 求古詩賞析
1.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頭二句點明「觀滄海」的位置:詩人登上碣石山頂,居高臨海,視野寥廓,大海的壯闊景象盡收眼底。以下十句描寫,概由此拓展而來。「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是望海初得的大致印象,有點像繪畫的粗線條。「澹澹」,形容大海水面浩淼的樣子:「何」,何其,今言「多麼」,是嘆美之詞。「澹澹」而加嘆美,那滄海的遼闊蒼茫氣象便可想而知了。在這水波「澹澹」的海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突兀聳立的山島,它們點綴在平闊的海面上,使大海顯得神奇壯觀。這兩句寫出了大海遠景的一般輪廓,下面再層層深入描寫。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前二句具體寫竦峙的山島: 雖然已到秋風蕭瑟,草木搖落的季節,但島上樹木繁茂,百草豐美,給人生意盎然之感。後二句則是對「水何澹澹」一句的進一層描寫:定神細看,在秋風蕭瑟中的海面竟是洪波巨瀾,洶湧起伏。這兒,雖是秋天的典型環境,卻無半點蕭瑟凄涼的悲秋意緒。在我國文學史上,由於作家的世界觀和處境等種種原因,自宋玉《九辯》 開悲秋文學的先聲之後,多少騷人墨客因秋風而臨風灑淚,見落葉而觸景傷情!然而,曹操卻能面對蕭瑟秋風,極寫大海的遼闊壯美:在秋風蕭瑟中,大海洶涌澎湃,浩淼接天;山島高聳挺拔,草木繁茂,沒有絲毫凋衰感傷的情調。這種新的境界,新的格調,正反映了他「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烈士」胸襟。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前面的描寫,是從海的平面去觀察的,這四句則聯系廓落無垠的宇宙,縱意宕開大筆,將大海的氣勢和威力托現在讀者面前:茫茫大海與天相接,空濛渾融;在這雄奇壯麗的大海面前,日、月、星、 漢(銀河)都顯得渺小了,它們的運行,似乎都由大海自由吐納。詩人在這里描寫 的大海,既是眼前實景,又融進了自己的想像和誇張,展現出一派吞吐宇宙的宏偉氣象,大有「五嶽起方寸」的勢態。這種「籠蓋吞吐氣象」是詩人「眼中」景和「胸中」情交融而成的藝術境界。(參見《古詩歸》卷七鍾惺評語)言為心聲,如果詩人沒有宏偉的政治抱負,沒有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沒有對前途充滿信心的樂觀氣度,那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這樣壯麗的詩境來的。過去有人說曹操詩歌「時露霸氣」(沈德潛語),指的就是《觀滄海》這類作品。「霸氣」當然是譏評,但如果將「霸氣」理解為統一中國的雄心,那麼,這種藝術鑒賞的眼光還是可取的。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這是合樂時的套語,與詩的內容無關,就不必細說了。 《觀滄海》這首詩,從字面看,海水、山島、草木、秋風,乃至日月星漢,全是眼前景物,這樣純寫自然景物的詩歌,在我國文學史上,曹操以前似還不曾有過。 它不但通篇寫景,而且獨具一格,堪稱中國山水詩的最早佳作,特別受到文學史家的厚愛。值得指出的是:客觀自然景物反映到詩人頭腦中,必然經過詩人主觀的過濾——理解、融會、取捨、強調,然後形成藝術的產品。這種產品,既是客觀世界的反映,也是詩人主觀精神的凝結。這首詩寫秋天的大海,能夠一洗悲秋的感傷情調,寫得沉雄健爽,氣象壯闊,這與曹操的氣度、品格乃至美學情趣都是緊密相關的, 因此,即使是純屬寫景之作。因作,即使是純屬寫景之作,也不可能是純客觀的照相式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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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幅畫共18個字九個名詞,其間無一虛詞,卻自然流暢而涵蘊豐富,作者以其嫻熟的藝術技巧,讓九種不同的景物沐於夕陽的清輝之下,象電影鏡頭一樣以「蒙太奇」的筆法在我們面前依次呈現,一下子就把讀者帶入深秋時節:幾根枯藤纏繞著幾顆凋零了黃葉的禿樹,在秋風蕭蕭中瑟瑟地顫抖,天空中點點寒鴉,聲聲哀鳴……寫出了一片蕭颯悲涼的秋景,造成一種凄清衰頹的氛圍,烘托出作者內心的悲戚。我們可以想像,昏鴉尚能有老樹可歸,而遊子卻漂泊無著,有家難歸,其間該是何等的悲苦與無奈啊!接下來,眼前呈現一座小橋,潺潺的流水,還有依稀裊起炊煙的農家小院。這種有人家安居其間的田園小景是那樣幽靜而甜蜜,安逸而閑致。這一切,不能不令浪跡天涯的遊子想起自己家鄉的小橋、流水和親人。在這里,以樂景寫哀情,令人倍感凄涼,烘托出淪落他鄉的遊子那內心彷徨無助的客子之悲。
第二幅畫里,我們可以看到,在蕭瑟的秋風中,在寂寞的古道上,飽嘗鄉愁的遊子卻騎著一匹延滯歸期的瘦馬,在沉沉的暮色中向著遠方踽踽而行。此時,夕陽正西沉,撒下凄冷的斜暉,本是鳥禽回巢、羊牛迴圈、人兒歸家的團圓時刻,而遊子卻仍是「斷腸人在天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漂泊他鄉的遊子面對如此蕭瑟凄涼的景象,怎能不悲從中來,怎能不撕心裂肺,怎能不柔腸寸斷!一顆漂泊羈旅的遊子心在秋風中鮮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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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這首詩是作者經過赤壁(即今湖北省武昌縣西南赤磯山)這個著名的古戰場,有感於三國時代的英雄成敗而寫下的。詩以地名為題,實則是懷古詠史之作。
發生於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8)十月的赤壁之戰,是對三國鼎立的歷史形勢起著決定性作用的一次重大戰役。其結果是孫、劉聯軍擊敗了曹軍,而三十四歲的孫吳軍統帥周瑜,乃是這次戰役中的頭號風雲人物。
詩篇開頭借一件古物來興起對前朝人物和事跡的慨嘆。在那一次大戰中遺留下來的一支折斷了的鐵戟,沉沒在水底沙中,經過了六百多年,還沒有被時光銷蝕掉,現在被人發現了。經過自己一番磨洗,鑒定了它的確是赤壁戰役的遺物,不禁引起了「懷古之幽情」。由這件小小的東西,詩人想到了漢末那個分裂動亂的時代,想到那次重大意義的戰役,想到那一次生死搏鬥中的主要人物。這前兩句是寫其興感之由。
後兩句是議論。在赤壁戰役中,周瑜主要是用火攻戰勝了數量上遠遠超過己方的敵人,而其能用火攻則是因為在決戰的時刻,恰好颳起了強勁的東風,所以詩人評論這次戰爭成敗的原因,只選擇當時的勝利者—周郎和他倚以致勝的因素—東風來寫,而且因為這次勝利的關鍵,最後不能不歸到東風,所以又將東風放在更主要的地位上。但他並不從正面來描摹東風如何幫助周郎取得了勝利,卻從反面落筆:假使這次東風不給周郎以方便,那麼,勝敗雙方就要易位,歷史形勢將完全改觀。因此,接著就寫出假想中曹軍勝利,孫、劉失敗之後的局面。但又不直接鋪敘政治軍事情勢的變遷,而只間接地描繪兩個東吳著名美女將要承受的命運。如果曹操成了勝利者,那麼,大喬和小喬就必然要被搶去,關在銅雀台上,以供他享受了。(銅雀台在鄴縣,鄴是曹操封魏王時魏國的都城,故地在今河北省臨漳縣西。)
後來的詩論家對於杜牧在這首詩中所發表的議論,也有一番議論。宋人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