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樂賞析辛棄疾
Ⅰ 永遇樂,辛棄疾
1,贊揚在京口建立霸業的孫權和率軍北伐,氣吞胡虜的劉裕,表示要像專他們一樣金戈屬鐵馬為國立功
2,借諷刺劉義隆表明自己堅決主張抗金但反對冒進誤國的立場和態度。
3、用廉頗自比一是表白決心,和廉頗當年服事趙國一樣,自己對朝廷忠心耿耿,只要起用,當仁不讓,奮勇爭先,隨時奔赴疆場,抗金殺敵。二是顯示能力,自己雖然年老,但仍然和當年廉頗一樣,老當益壯,勇武不減當年,可以充任北伐主帥;三是抒寫憂慮。廉頗曾為趙國立下赫赫戰功,可為奸人所害,落得離鄉背井,雖願為國效勞,卻是報國無門,詞人以廉頗自況,憂心自己有可能重蹈覆轍,朝廷棄而不用,用而不信,才能無法施展,壯志不能實現
Ⅱ 求辛棄疾永遇樂賞析全文
這首詞是南宋豪放派詞人辛棄疾的代表作,也是最優秀的愛國詞作之一,歷來備受後人傳頌,有人甚至稱此詞為辛詞之首。 此詞的寫作有著特定的創作背景。南宋時,主戰派勢力總居下風,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辛棄疾都在江西鄉下賦閑,不得重用。後來,宰相韓倔胄用事,重新起用辛棄疾。但這位裙帶宰相是有目的的,就是急於北伐,起用主戰派,以期通過打敗金兵而撈取政治資本,鞏固在朝勢力。精通兵法的辛棄疾深知戰爭決非兒戲,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他派人去北方偵察後,認為戰機未成熟,主張暫時不要草率行事。哪知,韓倪胄卻猜疑他,貶之為鎮江知府。北固亭是京口(鎮江)名樓,登樓可望已屬金國的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可以想像,辛棄疾在京口期間,肯定不止一次登樓,登樓之時,定有幾多感慨存諸心中,蓄積起來,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吐之為是詞。 全詞表達了詞人堅決主張抗金,而又反對冒進輕敵的思想,抒發了對淪陷區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敗,亦流露出詞人報國無門的苦悶。 這首詞最大的藝術特色在於善用典故。辛棄疾是很會用典的,他作此詞時,已年屆六旬。人上了年紀,自然喜歡講古,再加之題為「懷古」,托古諷今,不用典故行嗎?全詞用典雖多,卻都相當貼切恰當,不僅沒有妨礙思想,而且用簡煉的語句,表現了豐富的內容,非一般「掉書袋」可比。首先,詞人將典故與現實巧妙對照。詞中所選典故,均與京口北固亭相吻合,與帝王將相有關,且遠涉前代南北分離史事。使用這些典故,可直而不露、隱而不晦地與南宋統治者進行類比或對比。如用孫權、劉裕的英雄壯舉,對比南宋統治者的屈辱妥協,讓人何等鬱郁於懷;用劉義隆草率北伐,急於「封狼居胥」,建蓋世奇功,反遭慘敗,來類比韓倔胄不修戰備、輕戰冒進的路線,使人多麼提心吊膽;用廉頗被讒的故事,類比南宋踐踏人材,令人久久扼腕長嘆。其中,以劉宋比南宋,以北魏比金國,以劉義隆、王玄謨昏君庸臣比現實生活中的宋寧宗、韓位胄,足見用典之精,又顯作者膽量之大,不畏當權者。其次,將典故當為形象的畫面、生動的語言。若用典多且不好,如沙入眼中;用得多且好,可收言簡意豐之功效。詞中所用典故,都是經過了再創作,毫無面目刻板、呆滯生澀之感。寫劉裕北面破敵,「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其英武形象躍然紙上;寫劉義隆草率北進,「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其狼狽情狀現於眼前;寫拓跋燾慶功的場面,「一片神鴉社鼓」,其喧嚷之聲聞於耳畔;寫自己年歲老大,「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怨憤之情縈繞筆端。一個個典故,在作者筆下化成了一幅幅活生生的圖畫,使讀者宜於理解、樂於接受。
Ⅲ 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的典故及其寓意
1、孫仲謀,孫權,他有著統一中原的雄圖大略,可是如今,像孫權這樣的英雄已無處尋覓的了,寫孫權是表達收復失地的理想。
2、寄奴,南朝宋武帝劉裕,劉裕曾兩次領兵北伐,收復洛陽、長安等地,懷念古人,表現北伐決心。
3、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元嘉草草,劉裕子宋文帝劉義隆好大喜功,倉促北伐,反而讓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抓住機會,以騎兵集團南下,兵抵長江北岸而返,遭到對手的重創。
封狼居胥,漢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霍去病遠征匈奴,殲敵七萬余,於是「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積土為壇於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禪,古時用這個方法慶祝勝利。
詞中用「元嘉北伐」失利事,以影射南宋「隆興北伐」借古諷今。
4、可堪回首,佛狸祠下,元嘉二十七年(450年),他曾反擊劉宋,兩個月的時間里,兵鋒南下,五路遠征軍分道並進,從黃河北岸一路穿插到長江北岸,與烽火揚州路形成鮮明對比,作者以古喻今,今昔對照,不堪回首。
5、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記載,廉頗被免職後,跑到魏國,趙王想再用他,派人去看他的身體情況,廉頗的仇人郭開賄賂使者,使者看到廉頗,廉頗為之米飯一斗,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使者回來報告趙王說廉頗雖老,但是還能吃飯,趙王以為廉頗已老,所以不同。
作者自比廉頗,自發感慨,雖願為國效勞,卻是報國無門。
Ⅳ 古詩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賞析
原文:《永遇樂 京口北固亭懷古》
年代: 宋 作者: 辛棄疾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贏得倉皇北顧。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
一片神鴉社鼓。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白話譯文:
歷經千古的江山,再也難找到像孫權那樣的英雄。當年的舞榭歌台還在,英雄人物卻隨著歲月的流逝早已不復存在。斜陽照著長滿草樹的普通小巷,人們說那是當年劉裕曾經住過的地方。回想當年,他領軍北伐、收復失地的時候是何等威猛!
然而劉裕的兒子劉義隆好大喜功,倉促北伐,卻反而讓北魏太武帝拓跋燾乘機揮師南下,兵抵長江北岸而返,遭到對手的重創。我回到南方已經有四十三年了,看著中原仍然記得揚州地區烽火連天的戰亂場景。怎麼能回首啊,當年拓跋燾的行宮外竟有百姓在那裡祭祀,烏鴉啄食祭品,人們過著社日,只把他當作一位神祗來供奉,而不知道這里曾是一個皇帝的行宮。還有誰會問,廉頗老了,飯量還好嗎?
賞析:
此詞作於開禧元年(1205 )。當時,韓侂胄正准備北伐。賦閑已久的辛棄疾於前一年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這年春初,又受命知鎮江府,出鎮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蘇鎮江 )。從表面看來,朝廷對他似乎很重視,然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利用他那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辛棄疾到任後,一方面積極布置軍事進攻的准備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識到政治斗爭的險惡,自身處境的艱難,深感很難有所作為。
在一片緊鑼密鼓的北伐聲中,當然能喚起他恢復中原的豪情壯志,但是對獨攬朝政的韓侂胄輕敵冒進,又感到憂心忡忡。這種老成謀國,深思熟慮的情懷矛盾交織復雜的心理狀態,在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裡充分地表現出來,成為傳誦千古的名篇,而被後人推為壓卷之作(見楊慎《詞品》)。這當然首先決定於作品深厚的思想內容,但同時也因為它代表辛詞在語言藝術上特殊的成就,典故運用得非常恰到好處;通過一連串典故的暗示和啟發作用,豐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題思想。
詞以「京口北固亭懷古」為題。京口是三國時吳大帝孫權設置的重鎮,並一度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劉裕生長的地方。面對錦綉江山,緬懷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棄疾這樣的英雄志士登臨應有之情,題中應有之意,詞正是從這里著筆的。
孫權以區區江東之地,抗衡曹魏,開疆拓土,造成了三國鼎峙的局面。盡管斗轉星移,滄桑屢變,歌台舞榭,遺跡淪湮,然而他的英雄業績則是和千古江山相輝映的。劉裕是在貧寒、勢單力薄的情況下逐漸壯大的。以京口為基地,削平了內亂,取代了東晉政權。他曾兩度揮戈北伐 ,收復了黃河以南大片故土。
這些振奮人心的歷史事實,被形象地概括在「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三句話里。英雄人物留給後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陽草樹,尋常巷陌」,傳說中他的故居遺跡,還能引起人們的瞻慕追懷。在這里,作者發的是思古之幽情 ,寫的是現實的感慨。
無論是孫權或劉裕,都是從百戰中開創基業,建國東南的。這和南宋統治者苟且偷安於江左、忍氣吞聲的懦怯表現,是多麼鮮明的對照!
如果說,詞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還比較軒豁呈露,那麼,在下片里,作者通過典故所揭示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隱了。
Ⅳ 辛棄疾的《永遇樂》全詩解釋
全詩解釋:歷經千古的江山,再也難找到像孫權那樣的英雄。當年的舞榭歌台還在,英雄人物卻隨著歲月的流逝早已不復存在。斜陽照著長滿草樹的普通小巷,人們說那是當年劉裕曾經住過的地方。遙想當年,他指揮著強勁精良的兵馬,氣吞驕虜一如猛虎!
元嘉帝興兵北伐,想建立不朽戰功封狼居胥,卻落得倉皇逃命,北望追兵淚下無數。四十三年過去了,如今瞭望長江北岸,還記得揚州戰火連天的情景。真是不堪回首,拓跋燾祠堂香火盛,烏鴉啄祭品,祭祀擂大鼓。還有誰會問,廉頗老了,飯量還好嗎?
原文: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是南宋詞人辛棄疾所作。
(5)永遇樂賞析辛棄疾擴展閱讀
此詞上片贊揚在京口建立霸業的孫權和率軍北伐氣吞胡虜的劉裕,表示要像他們一樣金戈鐵馬為國立功。下片借諷刺劉義隆表明自己堅決主張抗金但反對冒進誤國的立場和態度。
全詞豪壯悲涼,義重情深,放射著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詞中用典貼切自然,緊扣題旨,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意境美。
詞以「京口北固亭懷古」為題。京口是三國時吳大帝孫權設置的重鎮,並一度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劉裕生長的地方。面對錦綉江山,緬懷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棄疾這樣的志士登臨應有之情,題中應有之意,詞正是從這里著筆的。
在這首詞中用典雖多,然而這些典故卻用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它們所起的作用,在語言藝術上的能量,不是直接敘述和描寫所就這首詞而論,用典多並小是辛棄疾的缺點,而正體現了他在語言藝術上的特殊成就。
全詞豪壯悲涼,義重情深,放射著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詞中用典貼切自然,緊扣題旨,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意境美。
創作背景:《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寫於宋寧宗開禧元年 ,時辛棄疾六十六歲。當時韓侂胄執政,正積極籌劃北伐,閑置已久的辛棄疾於前一年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這年春初,又受命擔任鎮江知府,戍守江防要地京口。
從表面看來,朝廷對他似乎很重視,然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利用他那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辛棄疾到任後, 一方面積極布置軍事進攻的准備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識到政治斗爭的險惡,自身處境的孤危,深感很難有所作為。
辛棄疾支持北伐抗金的決策,但是對獨攬朝政的韓侂胄輕敵冒進的作法,又感到憂心忡忡,他認為應當做好充分准備,絕不能草率從事,否則難免重蹈覆轍,使北伐再次遭到失敗。
辛棄疾的意見沒有引起南宋當權者的重視,他來到京口北固亭,登高眺望,懷古憶昔,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於是寫下了這篇詞中佳作。
Ⅵ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辛棄疾)鑒賞,謝謝!!!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辛棄疾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是《稼軒詞》中突出的愛國篇章之一。它的思想內容包括兩個方面:一、寫作者抗敵救國的雄圖大志。二、寫作者對恢復大業的深謀遠慮和為國效勞的忠心。
宋寧宗嘉泰三年(1203),辛棄疾六十四歲時,被召起知紹興府兼浙東安撫使。這以前,辛棄疾被迫退居江西鄉間已有十多年了。起用他的是執掌大權的韓侂胄。因為那時蒙古已經崛起在金政權的後方,金政權日益衰敗,並且起了內亂。韓侂胄要立一場伐金的大功,以鞏固自己的地位,於是起用了辛棄疾作為號召北伐的旗幟。第二年(1204),任他作鎮江知府。鎮江在那時瀕臨抗戰前線。辛棄疾初到鎮江,努力作北伐的准備。他明確斷言金政權必亂必亡。他又認為:南宋要取得對金作戰的勝利,必須作好充分的准備工作。他曾對宋寧宗和韓侂胄提出了這些意見,並建議應把對金用兵這件大事委託給元老重臣。這無疑是包括辛棄疾在內的。可是韓侂胄一夥人不但不能採納,反而有所疑忌不滿,他們借口一件小事故,給他一個降官的處分。開禧元年(1205)索性把他調離鎮江,不許他參加北伐大計。辛棄疾二十三歲從山東起義南來,懷著一腔報國熱情,在南方呆了四十三年,開始遭到投降派的排擠,現在又遭到韓侂胄一夥人的打擊,他那施展雄才大略來為恢復大業出力的願望又落空了。這就是辛棄疾寫這首詞的時代背景。
這首詞題為「京口北固亭懷古」,所以一開頭就從鎮江的歷史人物——孫權和劉裕說起。孫權是三國時吳國的皇帝,他在南京建立吳國的首都,並且能夠打垮來自北方的侵犯者曹操的軍隊,保衛了國家。辛棄疾登上京口北固亭懷古,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三國時期的英雄人物孫仲謀(即孫權),只是現在已無處可尋了。「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謂孫仲謀英雄事業的風流余韻,現已無存。「寄奴」,是南朝宋武帝劉裕的小字。劉裕在京口起兵討伐桓玄,平定叛亂。「想當年」三句,頌劉裕率領兵強馬壯的北伐軍,馳騁中原,氣吞胡虜。作者借這些京口當地的歷史人物的英雄業績,隱約地表達自己的抗敵救國的心情。
下片「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幾句也是用歷史事實。「元嘉」是南朝宋文帝的年號。宋文帝劉義隆是劉裕的兒子。他不能繼承父業,好大喜功,聽信王玄謨的北伐之策,打無准備之仗,結果一敗塗地。封狼居胥是用漢朝霍去病戰勝匈奴,在狼居胥山(今屬內蒙古自治區)舉行祭天大禮的故事。宋文帝聽了王玄謨的大話,對臣下說:「聞王玄謨陳說,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辛棄疾用宋文帝「草草」(草率的意思)北伐終於慘敗的歷史事實,來作為對當時伐金須做好充分准備、不能草率從事的深切鑒戒。「倉皇北顧」,是看到北方追來的敵人張皇失色的意思,宋文帝戰敗時有「北顧涕交流」的詩句。韓侂胄於開禧二年北伐戰敗,次年被誅,正中了辛棄疾的「贏得倉皇北顧」的預言。
「四十三年」三句,由今憶昔,有屈賦的「美人遲暮」的感慨。辛棄疾於紹興三十二年(1162)率眾南歸,至開禧元年在京口任上寫這首《永遇樂》詞,正好是四十三年。「望中猶記」兩句,是說在京口北固亭北望,記得四十三年前自己正在戰火彌漫的揚州以北地區參加抗金斗爭。(「路」是宋朝的行政區域名,揚州屬淮南東路。)後來渡淮南歸,原想憑借國力,恢復中原,不期南宋朝廷昏聵無能,使他英雄無用武之地。如今過了四十三年,自己已成了老人,而壯志依然難酬。辛棄疾追思往事,不勝身世之感!
「佛狸祠下」三句,從上文緬懷往事回到眼前現實,使辛棄疾感到驚心,長江北岸瓜步山上有個佛狸祠,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留下的歷史遺跡。拓跋燾小字佛狸,屬鮮卑族。他擊敗王玄謨的軍隊後,率追兵直達長江北岸的瓜步山,在山上建立行宮,這就是後來的佛狸祠。當地老百姓年年在佛狸祠下迎神賽會,「神鴉」是吃祭品的烏鴉,「社鼓」是祭神的鼓聲。辛棄疾寫「佛狸祠下」三句,表示自己的隱憂:如今江北各地淪陷已久,不迅速謀求恢復的話,民俗安於異族的統治,忘記了自己是宋室的臣民。這正和陸游的《北望》詩所謂:「中原墮胡塵,北望但榛莽。耆年死已盡,童稚日夜長。羊裘左其衽,寧復記疇曩。」彼此意思相同。
辛棄疾這首詞最後用廉頗事作結,是作者到老而愛國之心不衰的明證。廉頗雖老,還想為趙王所用。他在趙王使者面前一頓飯就吃了一斗米作的飯、十斤肉、又披甲上馬,表示自己尚有餘勇。辛棄疾在這詞末了以廉頗自比,也正表示自己不服老、還希望能為國效力的耿耿忠心。
辛棄疾詞的創作方法,有一點和他以前的詞人有明顯的不同,就是多用典故。如這首詞就用了這許多歷史故事。有人因此說他的詞缺點是好「掉書袋」。岳飛的孫子岳珂著《桯史》,就說「用事多」是這首詞的毛病,這是不確當的批評。我們應該作具體的分析:辛棄疾原有許多詞是不免過度貪用典故的,但這首詞卻並不如此。它所用的故事,除末了廉頗一事以外,都是有關鎮江的史實,眼前風光,是「京口懷古」這個題目應有的內容,和一般辭章家用典故不同。況且他用這些故事,都和這詞的思想感情緊密相聯,就藝術手法論,環繞作品的思想內容而使用許多史事,以加強作品的說服力和感染力,在宋詞里是不多見的,這正是這首詞的長處。楊慎《詞品》謂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這是一句頗有見地的評語。
(夏承燾)
Ⅶ 賞析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辛棄疾調任鎮江知府以後,登臨北固亭,感嘆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於是寫下了這篇傳唱千古之作。這首詞用典精當,有懷古、憂世、抒志的多重主題。江山千古,欲覓當年英雄而不得,起調不凡。開篇借景抒情,由眼前所見而聯想到兩位著名歷史人物——孫權和劉裕,對他們的英雄業績表示嚮往。接下來諷刺當朝用事者韓侂胄(侂:tuō,胄:zhòu),又像劉義隆一樣草率,欲揮師北伐,令人憂慮。老之將至而朝廷不會再用自己,不禁仰天嘆息。其中「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寫北方已非宋朝國土的感慨,最為沉痛。
詞的上片懷念孫權、劉裕。孫權割據東南,擊退曹軍;劉裕金戈鐵馬,戰功赫赫,收復失地。不僅表達了 對歷史人物的贊揚,也表達了對主戰派的期望和對南宋朝廷苟安求和者的諷刺和譴責。
下片引用南朝劉義隆草率北伐,招致大敗的歷史事實,忠告韓侂胄要吸取歷史教訓,不要魯莽從事,接著用四十三年來抗金形勢的變化,表示詞人收復中原的決心不變,結尾三句,借廉頗自比,表示出詞人報效國家的強烈願望和對宋室不能進用人才的慨嘆。
全詞豪壯悲涼,義重情深,放射著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詞中用典貼切自然,緊扣題旨,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意境美。明代楊慎在《詞品》中說:「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這種評價是中肯的。
Ⅷ 辛棄疾的永遇樂賞析
1「寄奴」,南朝宋武帝劉裕的小字;2「元嘉」,南朝宋文帝的年號,宋文帝劉義隆系劉裕之子。內「容草草」,草率從事。「封狼居胥」,漢武帝元狩四年(前119),霍去病率五萬騎兵遠征匈奴,殲敵七萬餘人,在狼居胥山(今內蒙古自治區五原縣西北)築台祭天,後來便用「封狼居胥」代指北伐立功。3「佛狸祠」,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小字佛狸)擊敗王玄謨北伐軍隊後,率追兵直達長江北岸的瓜步山(今江蘇六合縣境內),在山上建立行宮,後來改建為祠,稱佛狸祠。4 《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記載,戰國時趙國名將廉頗,晚年遭人讒害而出奔魏國。後趙王欲起用他,先遣使者詢問其健壯與否。廉頗當著使者的面,一頓吃下一斗米、十斤肉,又披甲上馬,表示自己尚有餘勇。
Ⅸ 辛棄疾 永遇樂 「烈日秋霜」 賞析+主旨
賞析:
唐宋八大家之復一的蘇制軾由作詩轉為填詞,到了辛棄疾時,則更進一步以詞代文,表情達意,這首《永遇樂》,就是這一方面的成功之作。茂嘉,辛棄疾的族弟,因他在家中排行第十二。稼軒詞中有兩首送別茂嘉之作,一首《虞美人》,作於茂嘉遠謫廣西之時。
這首《永遇樂》是送茂嘉赴調。根據宋代的有關規定,地方官吏任期屆滿,都要進京聽候調遣,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另予調遣時,都會陞官使用。所以這是一件喜事,是一次愉快的分別。因為這是送同族兄弟出去做官,稼軒頗有感觸,便說起他們辛家門的「千載家譜」。「戲賦辛字」,從自己姓辛這一點大發感慨與議論,以妙趣橫生的戲語出之,而又意味深長。
辛聲相近,後為辛氏。商有辛甲,一代名臣,屢諫紂王,直言無畏。
漢有辛慶忌,一代名將,威震匈奴。成帝時,朱雲以丞相張禹巴結外戚,上書請誅之,帝怒,欲殺雲,辛慶忌冒死相救。後慶忌子孫亦忠耿,不附王莽,被誅。
Ⅹ 求辛棄疾永遇樂【千古江山】的解釋與意境賞析,250字左右
2006-05-22 23:17:35 來自: 夜雪連城(皆若空游無所依)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辛棄疾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此詞作於開禧元年(1205)。當時,韓侂胄正准備北伐。賦閑已久的辛棄疾於前一年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這年春初,又受命知鎮江府,出鎮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蘇鎮江)。從表面看來,朝廷對他似乎很重視,然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利用他那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辛棄疾到任後,一方面積極布置軍事進攻的准備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識到政治斗爭的險惡,自身處境的艱難,深感很難有所作為。在一片緊鑼密鼓的北伐聲中,當然能喚起他恢復中原的豪情壯志,但是對獨攬朝政的韓侂胄輕敵冒進,又感到憂心忡忡。這種老成謀國,深思熟慮的情懷矛盾交織復雜的心理狀態,在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裡充分地表現出來,成為傳誦千古的名篇,而被後人推為壓卷之作(見楊慎《詞品》)。這當然首先決定於作品深厚的思想內容,但同時也因為它代表辛詞在語言藝術上特殊的成就,典故運用得非常恰到好處;通過一連串典故的暗示和啟發作用,豐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題思想。
詞以「京口北固亭懷古」為題。京口是三國時吳大帝孫權設置的重鎮,並一度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劉裕生長的地方。面對錦綉江山,緬懷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棄疾這樣的英雄志士登臨應有之情,題中應有之意,詞正是從這里著筆的。
孫權以區區江東之地,抗衡曹魏,開疆拓土,造成了三國鼎峙的局面。盡管斗轉星移,滄桑屢變,歌台舞榭,遺跡淪湮,然而他的英雄業績則是和千古江山相輝映的。劉裕是在貧寒、勢單力薄的情況下逐漸壯大的。以京口為基地,削平了內亂,取代了東晉政權。他曾兩度揮戈北伐,收復了黃河以南大片故土。這些振奮人心的歷史事實,被形象地概括在「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三句話里。英雄人物留給後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陽草樹,尋常巷陌」,傳說中他的故居遺跡,還能引起人們的瞻慕追懷。在這里,作者發的是思古之幽情,寫的是現實的感慨。無論是孫權或劉裕,都是從百戰中開創基業,建國東南的。這和南宋統治者苟且偷安於江左、忍氣吞聲的懦怯表現,是多麼鮮明的對照!
如果說,詞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還比較軒豁呈露,那麼,在下片里,作者通過典故所揭示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隱了。
這首詞的下片共十二句,有三層意思。峰迴路轉,愈轉愈深。被組織在詞中的歷史人物和事件,血脈動盪,和詞人的思想感情融成一片,給作品造成了沉鬱頓挫的風格,深宏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三句,用古事影射現實,尖銳地提出一個歷史教訓。這是第一層。史稱南朝宋文帝劉義隆「自踐位以來,有恢復河南之志」(見《資治通鑒•宋紀》)。他曾三次北伐,都沒有成功,特別是元嘉二十七年(450)最後一次,失敗得更慘。用兵之前,他聽取彭城太守王玄謨陳北伐之策,非常激動,說:「聞玄謨陳說,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見《宋書•王玄謨傳》。《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載,衛青、霍去病各統大軍分道出塞與匈奴戰,皆大勝,霍去病於是「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封、禪,謂積土為壇於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禪,報天地之功,為戰勝也。「有封狼居胥意」謂有北伐必勝的信心。當時分據在北中國的元魏,並非無隙可乘;南北軍事實力的對比,北方也並不佔優勢。倘能妥為籌畫,慮而後動,雖未必能成就一番開天闢地的偉業,然而收復一部分河南舊地,則是完全可能的。無如宋文帝急於事功,頭腦發熱,聽不進老臣宿將的意見,輕啟兵端。結果不僅沒有得到預期的勝利,反而招致元魏拓跋燾大舉南侵,弄得兩淮殘破,胡馬飲江,國勢一蹶而不振了①。這一歷史事實,對當時現實所提供的歷史鑒戒,是發人深省的。辛棄疾是在語重心長地告誡南宋朝廷:要慎重啊!你看,元嘉北伐,由於草草從事,「封狼居胥」的壯舉,只落得「倉皇北顧」的哀愁。
想到這里,稼軒不禁撫今追昔,感慨萬端。隨著作者思緒的劇烈波動,詞意不斷深化,而轉入了第二層。
稼軒是四十三年前,即紹興三十二年(1162)率眾南歸的。正如他在《鷓鴣天》一詞中所說的那樣:「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革錄,漢箭朝飛金朴姑。」那沸騰的戰斗歲月,是他英雄事業的發軔之始。當時,宋軍在採石磯擊破南犯的金兵,完顏亮為部下所殺,人心振奮,北方義軍紛起,動搖了女真貴族在中原的統治,形勢是大有可為的。剛即位的宋孝宗也頗有恢復之志,起用主戰派首領張浚,積極進行北伐。可是符離敗退後,他就堅持不下去,於是主和派重新得勢,再一次與金國通使議和。從此,南北分裂就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而辛棄疾的鴻鵠之志也就無從施展,「只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同上詞)了。時機是難得而易失的。四十三年後,重新經營恢復中原的事業,民心士氣,都和四十三年前有所不同,當然要困難得多。「烽火揚州」和「佛狸祠下」的今昔對照所展示的歷史圖景,正唱出了稼軒四顧蒼茫,百感交集,不堪回首憶當年的感慨心聲。
「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兩句用意是什麼呢?佛狸祠在長江北岸今江蘇六合縣東南的瓜步山上。永嘉二十七年,元魏太武帝拓跋燾南侵時,曾在瓜步山上建行宮,後來成為一座廟宇。拓跋燾小字佛狸,當時流傳有「虜馬飲江水,佛狸明年死」的童謠,所以民間把它叫做佛狸祠。這所廟宇,南宋時猶存。詞中提到佛狸祠,似乎和元魏南侵有關,所以引起了理解上的種種歧異。其實這里的「神鴉社鼓」,也就是東坡《浣溪沙》詞里所描繪的「老幼扶攜收麥社,烏鳶翔舞賽神村」的情景,是一幅迎神賽會的生活場景。在古代,迎神賽會,是普遍流行的民間風俗,和農村生產勞動是緊密聯系著的。在終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農民祈晴祈雨,以及種種生活願望的祈禱,都離不開神。利用社日的迎神賽會,歌舞作樂,一方面酬神娛神,一方面大家歡聚一番。在農民看來,只要是神,就會管生產和生活中的事,就會給他們以福佑。有廟宇的地方,就會有「神鴉社鼓」的祭祀活動。至於這一座廟宇供奉的是什麼神,對農民說來,是無關宏旨的。佛狸祠下迎神賽會的人們也是一樣,他們只把佛狸當作一位神祗來奉祀,而決不會審查這神的來歷,更不會把一千多年前的元魏入侵者和當前金人的入侵聯系起來。因而,「神鴉社鼓」所揭示的客觀意義,只不過是農村生活的一種環境氣氛而已,沒有必要再多加研究。然而辛棄疾在詞里攝取佛狸祠這一特寫鏡頭,則是有其深刻寓意;它和上文的「烽火揚州」有著內在的聯系,都是從「可堪回首」這句話里生發出來的。四十三年前,完顏亮發動南侵,曾以揚州作為渡江基地,而且也曾駐扎在佛狸祠所在的瓜步山上,嚴督金兵搶渡長江。以古喻今,佛狸很自然地就成了完顏亮的影子。稼軒曾不止一次地以佛狸影射完顏亮。例如在《水調歌頭》詞中說:「落日塞塵起,胡騎獵清秋。漢家組練十萬,列艦聳層樓。誰道投鞭飛渡,憶昔鳴髇血污,風雨佛狸愁。」詞中的佛狸,就是指完顏亮,正好作為此詞的解釋。佛狸祠在這里是象徵南侵者所留下的痕跡。四十三年過去了,當年揚州一帶烽火漫天,瓜步山也留下了南侵者的足跡,這一切記憶猶新,而今佛狸祠下卻是神鴉社鼓,一片安寧祥和景象,全無戰斗氣氛。辛棄疾感到不堪回首的是,隆興和議以來,朝廷苟且偷安,放棄了多少北伐抗金的好時機,使得自己南歸四十多年,而恢復中原的壯志無從實現。在這里,深沉的時代悲哀和個人身世的感慨交織在一起。
那麼,辛棄疾是不是就認為良機已經錯過,事情已無法挽救了呢?當然不是這樣。對於這次北伐,他是贊成的,但認為必須做好准備工作;而准備是否充分,關鍵在於舉措是否得宜,在於任用什麼樣的人主持其事。他曾向朝廷建議,應當把用兵大計委託給元老重臣,暗示以此自任,准備以垂暮之年,挑起這副重擔;然而事情並不是所想像的那樣,於是他就發出「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慨嘆,詞意轉入了最後一層。
只要讀過《史記•廉頗列傳》的人,都會很自然地把「一飯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馬」的老將廉頗,和「精神此老健如虎,紅頰白須雙眼青」(劉過《呈稼軒》詩中語)的辛棄疾聯系起來,感到他借古人為自己寫照,形象是多麼飽滿、鮮明,比擬是多麼貼切、逼真!不僅如此,稼軒選用這一典故還有更深刻的用意,這就是他把個人的政治遭遇放在當時宋金民族矛盾、以及南宋統治集團的內部矛盾的焦點上來抒寫自己的感慨,賦予詞中的形象以更豐富的內涵,從而深化了詞的主題。這可以從下列兩方面來體會。
首先,廉頗在趙國,不僅是一位「以勇氣聞於諸侯」的猛將,而且在秦趙長期相持的斗爭中,他是一位能攻能守,猛勇而不孟浪,持重而非畏縮,為秦國所懼服的老臣宿將。趙王之所以「思復得廉頗」,也是因為「數困於秦兵」,謀求抗擊強秦的情況下,才這樣做的。因而廉頗的用舍行藏,關繫到趙秦抗爭的局勢、趙國國運的興衰,而不僅僅是廉頗個人的升沉得失問題。其次,廉頗此次之所以終於沒有被趙王起用,則是由於他的仇人郭開搞陰謀詭計,蒙蔽了趙王。廉頗個人的遭遇,正反映了當時趙國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和斗爭。從這一故事所揭示的歷史意義,結合作者四十三年來的身世遭遇,特別是從不久後他又被韓侂胄一腳踢開,落職南歸時所發出的「鄭賈正應求死鼠,葉公豈是好真龍」(《瑞鷓鴣•乙丑奉祠舟次餘杭作》)的慨嘆,再回過頭來體會他作此詞時的處境和心情,就會更深刻地理解他的憂憤之深廣,也會驚嘆於他用典的出神入化了。
岳珂在《桯史•稼軒論詞》中說:他提出《永遇樂》一詞「覺用事多」之後,稼軒大喜,「酌酒而謂坐中曰:『夫君實中余痼。』乃味改其語,日數十易,累月猶未竟。」人們往往從這一段記載引出這樣一條結論:辛棄疾詞用典多,是個缺點,但他能虛心聽取別人意見,創作態度可謂嚴肅認真。而這條材料所透露的另一條重要消息卻被人們所忽視:以稼軒這樣一位語言藝術大師,為什麼會「味改其語,日數十易,累月猶未竟」,想改而終於改動不了呢?這不恰恰說明,在這首詞中,用典雖多,然而這些典故卻用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它們所起的作用,在語言藝術上的能量,不是直接敘述和描寫所能代替的。就這首詞而論,用典多並不是辛棄疾的缺點,而正體現了他在語言藝術上的特殊成就。
這首詞是南宋豪放派詞人辛棄疾的代表作,也是最優秀的愛國詞作之一,歷來備受後人傳頌,有人甚至稱此詞為辛詞之首。
此詞的寫作有著特定的創作背景。南宋時,主戰派勢力總居下風,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辛棄疾都在江西鄉下賦閑,不得重用。後來,宰相韓倔胄用事,重新起用辛棄疾。但這位裙帶宰相是有目的的,就是急於北伐,起用主戰派,以期通過打敗金兵而撈取政治資本,鞏固在朝勢力。精通兵法的辛棄疾深知戰爭決非兒戲,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他派人去北方偵察後,認為戰機未成熟,主張暫時不要草率行事。哪知,韓倪胄卻猜疑他,貶之為鎮江知府。北固亭是京口(鎮江)名樓,登樓可望已屬金國的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可以想像,辛棄疾在京口期間,肯定不止一次登樓,登樓之時,定有幾多感慨存諸心中,蓄積起來,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吐之為是詞。
全詞表達了詞人堅決主張抗金,而又反對冒進輕敵的思想,抒發了對淪陷區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敗,亦流露出詞人報國無門的苦悶。
這首詞最大的藝術特色在於善用典故。辛棄疾是很會用典的,他作此詞時,已年屆六旬。人上了年紀,自然喜歡講古,再加之題為「懷古」,托古諷今,不用典故行嗎?全詞用典雖多,卻都相當貼切恰當,不僅沒有妨礙思想,而且用簡煉的語句,表現了豐富的內容,非一般「掉書袋」可比。首先,詞人將典故與現實巧妙對照。詞中所選典故,均與京口北固亭相吻合,與帝王將相有關,且遠涉前代南北分離史事。使用這些典故,可直而不露、隱而不晦地與南宋統治者進行類比或對比。如用孫權、劉裕的英雄壯舉,對比南宋統治者的屈辱妥協,讓人何等鬱郁於懷;用劉義隆草率北伐,急於「封狼居胥」,建蓋世奇功,反遭慘敗,來類比韓倔胄不修戰備、輕戰冒進的路線,使人多麼提心吊膽;用廉頗被讒的故事,類比南宋踐踏人材,令人久久扼腕長嘆。其中,以劉宋比南宋,以北魏比金國,以劉義隆、王玄謨昏君庸臣比現實生活中的宋寧宗、韓位胄,足見用典之精,又顯作者膽量之大,不畏當權者。其次,將典故當為形象的畫面、生動的語言。若用典多且不好,如沙入眼中;用得多且好,可收言簡意豐之功效。詞中所用典故,都是經過了再創作,毫無面目刻板、呆滯生澀之感。寫劉裕北面破敵,「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其英武形象躍然紙上;寫劉義隆草率北進,「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其狼狽情狀現於眼前;寫拓跋燾慶功的場面,「一片神鴉社鼓」,其喧嚷之聲聞於耳畔;寫自己年歲老大,「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怨憤之情縈繞筆端。一個個典故,在作者筆下化成了一幅幅活生生的圖畫,使讀者宜於理解、樂於接受。
同屬豪放派,與蘇軾相比,辛棄疾少了一份曠達、一份雄邁,多了幾許悲涼、幾許蒼勁。「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何等豪邁,何等雄壯!這是辛棄疾做不到的。全詞基調雖是豪放,卻流淌著一股濃郁的悲涼、惆悵之情。上片「千古江山」,起句偉岸、挺拔,「英雄無覓」卻筆鋒一轉,調子低了下來。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曹操曾自詡為「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後來,孫權被曹操激賞為「生子當如孫仲謀」,可是而今風流余韻安在?只剩下風雨之後,落紅滿地而已。一個「總」字,讓人心頭悶悶的。劉裕住處,已滄海桑田,易為尋常巷陌,堂前燕子可曾記得舊時主人?斜斜的如血殘陽給雜草茂樹抹上了一層紅暈,讓人想哭。遙想劉裕當年壯舉,令人徒喚奈何!下片起首「草草」二字,道盡劉義隆、王玄謨輩利令智昏,誤國誤民。詞人從北歸南,歷時四十三載矣,人生能再有一個四十三載嗎?可自己的雄心壯志、抗金大業卻一直難遂。此時,眺望江那邊曾經戰斗過的熱土,老百姓依然在異族統治下苦苦掙扎,心中又苦恨相煎。拓跋燾慶功的場景,一想起來,就使人拊胸痛惜。廉頗雖老,趙王尚有起用之意,而自己此時卻連遭貶斥,天子不聞不問,空懷老當益壯的愛國豪情,其幽怨、悲憤、郁悶之情溢於言表。
典妙而雅,情深而切,用典與抒情交相輝映,相得益彰,辛棄疾真不愧為個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