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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語錄
第屬1節:開篇 心到就好
開篇 心到就好
寫本《姥姥語錄》是姥姥生前我倆就說定了的。
記得第一次跟姥姥說這事的時候,她那個只剩下一顆牙的嘴笑得都流出了哈喇子:「人家毛主席說的話才能叫語錄,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婆子說的些沒用的話還敢叫語錄,那不叫人笑掉大牙?」
躺在姥姥的床上的我也笑翻了。你想嘛,一個只剩下一顆牙的人還說「笑掉大牙」,多可笑呀。
我跟姥姥商量:「是現在寫,還是……」
姥姥接話可快了:「等我死了再寫吧,反正丟人我也不知道了。光著腚推磨,轉著圈丟人,你自己丟去吧,反正你臉皮也厚。」
「你可別後悔呀老太太,你是作者之一,咱倆聯合出版。劉鴻卿、倪萍,我把你大名寫在前頭,稿費咱倆各一半兒。」
姥姥眼睛一亮。
想起十四年前寫《日子》那會兒,姥姥陪在我身邊,我坐著寫,她站著翻,我寫一張她翻一頁,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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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 心到版就權好
寫本《姥姥語錄》是姥姥生前我倆就說定了的。
記得第一次跟姥姥說這事的時候,她那個只剩下一顆牙的嘴笑得都流出了哈喇子:「人家毛主席說的話才能叫語錄,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婆子說的些沒用的話還敢叫語錄,那不叫人笑掉大牙?」
躺在姥姥的床上的我也笑翻了。你想嘛,一個只剩下一顆牙的人還說「笑掉大牙」,多可笑呀。
我跟姥姥商量:「是現在寫,還是……」
姥姥接話可快了:「等我死了再寫吧,反正丟人我也不知道了。光著腚推磨,轉著圈丟人,你自己丟去吧,反正你臉皮也厚。」
「你可別後悔呀老太太,你是作者之一,咱倆聯合出版。劉鴻卿、倪萍,我把你大名寫在前頭,稿費咱倆各一半兒。」
姥姥眼睛一亮。
想起十四年前寫《日子》那會兒,姥姥陪在我身邊,我坐著寫,她站著翻,我寫一張她翻一頁,可憐的姥姥翻半天也不知道我都寫了些啥,偶爾給她念一段,她還常常制止:「別為我耽誤那些工夫了。起早貪黑地寫能掙多少錢?」
「一本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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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語錄
作者:倪萍發表時間:2012-1-197:53:00所屬類型:現代文學
正文
目錄開篇心到就好天黑了(1)
天黑了(2)天黑了(3)我不敢為她送行
姥姥掙錢了(1)姥姥掙錢了(2)姥姥掙錢了(3)
姥姥掙錢了(4)姥姥掙錢了(5)好心加好心,就是攪人心(1)
好心加好心,就是攪人心(2)姥姥的冬天(1)姥姥的冬天(2)
三個爸爸(1)三個爸爸(2)
正文
目錄
(本章字數:1227更新時間:2012-1-197:53:00)
開篇心到就好
Ⅰ.遺憾就是專門留下的……
天黑了
我不敢為她送行
姥姥掙錢了
三個爸爸
骨肉相連,分開了就出血
如果有下輩子……
Ⅱ.人生或許就該是這樣……
什麼日子都是摻合著過
兩個媽
愛不怕分,越分越多
自己不倒,啥都能過去
姥姥的金元寶
Ⅲ.快樂你別嫌它小……
小幸福一天一個
倒過來想,換個個兒看
一句話的力量
給予是幸福,欠人家是受罪
Ⅳ.智慧如同儲蓄卡……
姥姥和季羨林是同學
寫書也不是多大的事
我的老師是姥姥
人生就要上山頂
眼要是吃不飽,人就像個傻子
刷不爆的銀行卡
一個孩子穿十件棉襖,那不燒壞了
(附:水門口比北京好)
結束語天籟之聲
附錄:姥姥最受用的智慧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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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心到就好
(本章字數:2920更新時間:2012-1-197:53:00)
寫本《姥姥語錄》是姥姥生前我倆就說定了的。
記得第一次跟姥姥說這事的時候,她那個只剩下一顆牙的嘴笑得都流出了哈喇子:「人家毛主席說的話才能叫語錄,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婆子說的些沒用的話還敢叫語錄,那不叫人笑掉大牙?」
躺在姥姥的床上的我也笑翻了。你想嘛,一個只剩下一顆牙的人還說「笑掉大牙」,多可笑呀。
我跟姥姥商量:「是現在寫,還是……」
姥姥接話可快了:「等我死了再寫吧,反正丟人我也不知道了。光著腚推磨,轉著圈丟人,你自己丟去吧,反正你臉皮也厚。」
「你可別後悔呀老太太,你是作者之一,咱倆聯合出版。劉鴻卿、倪萍,我把你大名寫在前頭,稿費咱倆各一半兒。」
姥姥眼睛一亮。
想起十四年前寫《日子》那會兒,姥姥陪在我身邊,我坐著寫,她站著翻,我寫一張她翻一頁,可憐的姥姥翻半天也不知道我都寫了些啥,偶爾給她念一段,她還常常制止:「別為我耽誤那些工夫了。起早貪黑地寫能掙多少錢?」
「一本書二十二塊。」
「那還真不上算,寫這么些個字才二十二塊,連個工夫錢都掙不回。不上算,不上算??」
嗚,姥姥以為我一共才掙二十二塊呢!
只剩一顆牙的姥姥憂傷地望著窗外:「咳,俺這陣兒要錢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了。天黑了,俺得走嘍,俺那個地方一分錢也不用花……」姥姥知道自己要走了。
前年,活了九十九歲的姥姥真的走了,我的天也黑了。
姥姥是我家的一桿秤,遇到啥事上姥姥的秤上稱一稱,半斤八兩所差無幾。
姥姥走了,留下了秤。
姥姥的秤有兩桿,大秤、小秤。她的大秤是人人都可以稱的,叫公家的秤,是以大多數人的利益和公平為準星的,小秤是自家的秤。大秤、小秤的秤砣分量相差很大。
我也曾讓她稱過《姥姥語錄》,姥姥說:「上大秤稱也就二兩吧,咱家的秤能稱個十兩八兩的。」
在姥姥的眼裡,家裡多大的事上了公家的秤都是很輕的分量。姥姥說得真准,現如今圖書市場那麼繁榮,好書有的是,一本小畫書真的也就二兩吧。但我還是拿起筆寫了,因為姥姥語錄得張貼出去。
姥姥的語錄當真那麼需要讓外人看看嗎?列出三十個題目後我也茫然了。真像姥姥說的那樣,字里字外都是些「人人都明白的理兒,家家都遇上過的事兒」,有必要再嘮叨嗎?
稿紙放在桌子上,每天該忙啥忙啥。怪了,常常是忙完了該忙的事就身不由己坐到桌前往稿紙上寫字。幾天下來,滿紙寫的都是姥姥的語錄。
這些蘿卜白菜的理兒,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怎麼那麼念念不忘呀?是我老了吧?是我跟不上這個時代了吧?可是認識姥姥的人,熟悉我的朋友見了我總是問起姥姥,提起姥姥語錄。
敬一丹每回見了我一定有一句話是不忘的:「姥姥還好吧?」只是一年比一年問的語氣遲緩。
去年主持人「六十年六十人」在浙江頒獎,她又問:「姥姥……還……好嗎?」我說:「不好,走了。」一丹說她始終不敢問,是因為姥姥快一百歲了,問候都得小心翼翼。
中午吃飯,張越、岩松、一丹我們坐一桌,又說起了姥姥,說得一丹大眼睛嘩嘩地流淚,其實我們說的也都是些白菜蘿卜的事。張越說「三八」百年慶典,她就想請姥姥這樣一位普通百姓做嘉賓,我心想,如果姥姥在,她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拿到全國觀眾面前,不就真成了姥姥說的讓觀眾「笑掉大牙」了嗎?姥姥說:「人最值錢的就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個分量你往大秤上站站試試?那個秤砣動都不動。」
白岩松也是。去年我和他去上海參加《南方周末》二十五周年慶,回來的飛機上我們又說起姥姥。一路的飛行,一路的姥姥。飛機落地了,姥姥還在我倆的嘴邊掛著。
岩松說:「有學歷的人,不一定有文化;沒學歷的人,不一定沒文化。」臨說再見,他還囑咐我:「倪姐,快寫寫姥姥吧,我們需要姥姥的精神。」
我咬著牙不寫姥姥。
《南方周末》希望我開個專欄專門寫姥姥,為此他們的副主編和張英還專程來北京找我說這個事兒,我也始終沒有動筆。這些年本子上胡寫亂劃了很多字,但很少寫姥姥—近鄉情怯?不知道。這是我最愛的人,是我最了解的人,也是離我最近的人,可是落在紙上卻常常模糊不清,好像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隨著姥姥的遠去,我充盈的淚水逐漸往心裡流淌的時候,想念灌滿了我的靈魂,我開始尋找姥姥。家裡每一個角落、每一樣東西都是我們和姥姥一同擁有的,現在這個人不在了,我找不到了。
可是冥冥之中,姥姥又無處不在。
我知道,我是一直不敢找!我知道,還用找嗎?姥姥一直都在我心裡,在我的靈魂里。不用想念,姥姥沒死,走了的只是那個軀體。
我開始和姥姥說話了。
兒子說:「媽媽,這幾天你老說山東話。」
「是嗎?」
我知道,不是我在說,是姥姥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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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1)
(本章字數:2010更新時間:2012-1-197:53:00)
姥姥說:「天黑了,誰能拉著太陽不讓它下山?你就得躺下。孩子,不怕,多黑的天到頭了也得亮。」
姥姥走的那年春節我還跟她說:「挺住啊老太太,使使勁,怎麼著咱們也得混個百歲老人。」
姥姥說:「有些事能使使勁,有些事啊就使不上勁了,天黑了,誰也擋不住嘍!」
「姥姥,你怕死嗎?」
「是個人就沒有不怕死的。」
「那你這一輩子說了多少回『死了算了』?好像你不怕死,早就活夠本兒了。」
「孩子你記住,人說話,一半兒是用嘴說,一半兒是用心說。用嘴說的話你倒著聽就行了,用心說的話才是真的。」
「哈哈,老太太,那你這一輩子說了半輩子假話呀?」
「也不能這么說。你想啊,說話是不是給別人聽的?哪有自己對自己說的?給別人聽的話就得先替別人想,人家願不願意聽,聽了難不難受、高不高興。這一來二去,你的話就變了一半兒了。你看見人家臉上有個黑點,你不用直說。人家自己的臉,不比你更清楚嗎?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要真想說,你就先說自己臉上也有個黑點,人家聽了心裡就好受些了。」
哦,凡事要替別人想。
「姥姥,你走了以後我想你怎麼辦?每年清明還得給你上墳吧?」
「不用,活著那些人就夠你忙乎的了,人死了啥都沒有了,別弄這些個沒有用的擺設了,那都是弄給別人看的。我認識你這個人快五十年了,我最知道你了,不用上墳。」
姥姥走後我真的沒敢去看她。
越不敢去心裡越惦記。
去年夏天,兒子去姥姥家的水門口村過暑假,我派他代我去看看老奶奶。兒子回來說,老奶奶就躺在村口河邊一個小山包的一堆土裡。土堆前有塊石頭,上面寫著姥爺和姥姥的名字:倪潤太、劉鴻卿,土堆上面有些綠草,別的啥都沒有了。兒子用手比劃著土堆的大小,看著他那副天真的樣兒,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擋不住。很久沒有這樣哭了,心疼姥姥如今的日子,孤單、清冷。
我也最知道姥姥了,她本質上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一副柔弱的肩膀,一雙三寸的小腳,熱熱鬧鬧忙忙乎乎地拉扯了一大群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走的時候是四世同堂。
這是姥姥想要的日子嗎?是,其實也不是。
「姥姥,如果還有來世,你還會生那麼多孩子嗎?」
姥姥反問我:「你說呢?」
我不希望姥姥再那麼辛苦了,「不生了」。
我也不生。如果還是做主持人、做演員這個工作,我就不要孩子也不要家。我盼著現場直播之前,先在一個安靜的屬於自己的花園房子里睡上一大覺,起來洗個澡、喝一杯咖啡,再清清爽爽地去化妝,精精神神地去演播廳,無牽無掛。晚上回來,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玫瑰浴,點一支香煙,喝一杯紅酒,翻一本閑書。哪像現在呀,給全家蒸上包子,熬上稀飯,抹把臉就提溜著裙子去直播了。不管多晚回家,一大家子人還等著你,溫暖是溫暖了,可累人、累心啊!我都佩服自己,那些年是怎麼混下來的?
「人哪,就是穿著棉襖盼著裙子,穿著裙子又想著棉襖。要不是這些人在家等著你,你在電視上興許就不會說人話了。」
明白姥姥的意思了吧?這是對我主持風格的高度評價:說人話。
「那你的意思,來世你還會選擇當一個這么多孩子的母親,當一個這么多孫子、外甥(山東等地稱外孫、外孫女為外甥)的奶奶、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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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2)
(本章字數:1929更新時間:2012-1-197:53:00)
「你和我不一樣,你生下來是為老(好)些人活著的,有桿大秤稱著你,俺這路人都是小秤盤里的人,少一個多倆的都一樣。」
姥姥始終沒給個具體答案。她不能想像沒有家人、沒有孩子,她這一生怎麼個過法,但是姥姥覺得我是可以一個人成為一個家的那種人,我是有社會使命的那個人。哈,真會戴高帽子,誰給我的使命?
「姥姥,有多少家人、有多少孩子,最後走時還不是孤身一人?誰能攜家帶口地走啊?」
姥姥笑了:「分批分個兒地走啊,就像分批分個兒地來一樣,早早晚晚地又走到一塊兒了。」
是安慰還是信念?姥姥始終相信下輩子我們還是一家人。這是她對家的無限眷戀和對生命延續的闡釋。
人為什麼終究是會死去的呢?
知道姥姥走了的那天我在東北拍戲。晚上六點剛過,哈爾濱已經天黑了,小姨發來一條簡訊:「六點十分,姥姥平靜地走了。」看了簡訊,我竟然很平靜,無數次地想過姥姥的走,天最終是要黑的。我一滴眼淚也沒掉,只是不停地在紙上寫著「劉鴻卿」三個字,姥姥的名字。
一個不認字的老太太還有個挺有學問的名兒!她的父親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只因為姥姥生為女性,否則她一定是個「念大本書、寫大本字的讀書人」。這是姥姥對文化人的評述,也是她常指給我們晚輩兒的光明之道。
天黑了,姥姥走了,窗外冒青煙的雪無聲地陪著我。屋裡漆黑一片,我慶幸這樣的時刻身邊沒別人,這是我最嚮往的時刻,我的心是自由的。我把寫滿姥姥名字的紙貼在結了冰又有哈氣的雙層玻璃窗上,「劉鴻卿」三個字化開了,模糊了,看不清了,升騰了……
看著小姨的簡訊,心裡想的卻是半個月前和姥姥在威海見的最後一面。我這位認識了快五十年的最親的人、最愛的人、最可信賴的老朋友一句話也沒和我說,我甚至覺得她都不知道我在她身邊。我們就這樣永久地分開了,從此天上人間。
其實,姥姥病危的通知已經發了三次了,我心裡早有準備,這個早恨不能童年就有。
太愛一個人、太依賴一個人,就一定最怕這個人離你而去。小時候惹大禍了,姥姥最重的一句話就是:「小外甥啊,你得氣死我呀!」多大的錯我一下子就能改了。
「沒有了姥姥我怎麼辦?」
「有你媽呀!」
那時我覺得姥姥就是媽,媽就是姥姥。
我經常問:「為什麼不是先有姥姥後有媽呀?」
姥姥也不避諱生孩子、結婚這類小孩子不能聽的「秘密」,所以三歲多的我就敢在眾人飯桌上大聲地說:「我知道我姥姥和姥爺睡了覺,嘀里嘟嚕地生了我媽、我大舅、我大姨……我媽我爸又嘀里嘟嚕地生了我和我哥,我又嘀里嘟嚕地生了我的孩子……」
眾人大笑。我媽嫌姥姥太慣我,教育方法太農民,姥姥卻歡喜:「一堆孩子都這么拉扯大的,同樣的飯,同樣的話,萍兒這孩子就是塊有數的海綿,該吸收的一點也拉不下。」
偶爾發個燒,即使燒得很高,姥姥也從不帶我去醫院。她像揉面一樣把我放在炕上,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揉上一遍,揉過的我就像被水洗過一樣,高燒立刻就退了。再看看姥姥,出的汗比我還多。享受著姥姥的敲打,體味著姥姥的汗水,高燒一次,長大一次。那時我盼著姥姥也高燒,我也想用汗水洗一遍衣服,可姥姥從來不病。
長大了才知道,姥姥的病是到九十九要死了才叫病啊!一生都不給別人添麻煩的人病了也不是病啊,想想這些我的心生疼,連生病都不捨得,鐵打的姥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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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3)
(本章字數:3183更新時間:2012-1-197:53:00)
五十年了,活在我面前的姥姥從來都是一副硬硬朗朗的模樣,連體重一生也只在上下兩斤浮動。健健康康的姥姥,血流充盈的姥姥,怎麼會停止呼吸呢?我不敢面對將要死去的姥姥,不敢看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姥姥是什麼樣子。
我預感,如果再不敢去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那天我沒跟任何人打招呼,早起七點的飛機就去了威海。出了煙台機場,我打了一輛計程車,三百二十塊錢把我送到了威海最好的醫院。
五十年了,這是我和姥姥第一次在醫院見面。無論是她,無論是我,我們都是多麼健康、多麼堅強啊。兩個一輩子都怕麻煩別人的女人大病沒得過,小病沒看過,挺挺、咬咬牙就過去了,這最後一面竟然是在醫院里。
高級的病床上躺著插滿了各種管子的姥姥,一輩子愛美、愛干凈、愛臉面的姥姥赤身裸體地被醫生護士翻動著。
我跟著姥姥五十年,沒給她洗過一次澡,沒給她剪過一次趾甲。太好強的姥姥,九十七歲還堅持自己洗澡。浴室的門一定要關上,家裡人只能從門縫里「照料」著她,「攙扶」著她。
一個一輩子怕麻煩別人的人在最後的日子裡盡情地麻煩著別人,三個姨一個舅媽日夜在病房裡守護著姥姥。到了醫院,看見姥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無論誰在,無論用什麼最現代的醫療手段,姥姥的魂兒已經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了。
天黑了。
醫生商量要不要上呼吸機,感冒引起的肺部積水致使呼吸困難。
我問上了呼吸機還能活多久,醫生很坦率地說:「不好說,畢竟這么大歲數了,身體各個器官都衰竭了。」
「不上了吧。」
切開喉管就得一直張著嘴,用儀器和生命對抗,直到拼完最後一點力氣。姥姥還有力氣嗎?救姥姥還是安撫我們這些她的親人?我瞬間就把自己放在了姥姥的秤上。
五十年了,我和姥姥無數次地說起過死,挺不住了就倒下吧。
姥姥,你不是說過嗎?「天黑了,誰能拉著太陽不讓它下山?你就得躺下。孩子,不怕,多黑的天到頭了也得亮。」
姥姥的天啥時候亮?這一次會永遠地黑下去嗎?
那天從進病房一直到離開,八個小時,我一分鍾也沒坐下,就那麼一直站著。是想替姥姥挺著,還是怕自己的心靈倒下?姨們無數次地搬凳子喊「坐下」,我的眼睛始終沒離開姥姥,我盼著她睜開眼睛:「孩子,姥姥死不了。」
姥姥,你不是說過嗎?「盼著盼著就有望了,盼望嘛。」
我帶著盼望離開了病房,電梯門一關我竟失聲痛哭,我心裡絕望了。姥姥,盼望被絕望壓倒了。
八個小時後我又花了三百多塊錢回到了煙台機場,當天飛回劇組。第二天拍戲,導演從監視器里看了畫面,建議我休息一天,紅腫的眼睛裡沒有了魂兒。
魂兒丟了。
怪不怪,從病房到機場,一路大雨。從小到大,無數次走過這條路,如今竟看不清這條路是去哪兒。和姥姥見的最後一面像是一場夢。
其實五年前姥姥就病危過一次。
粉白色的棉絨壽衣她自己早就備好了,幾次囑咐我們拿出來放在床頭上。
「哪天睡著了不再醒了就趕緊給我穿上,省得硬了穿不上。」
我笑她好像死過一樣,「你怎麼知道是硬的」?
「俺媽就是坐著坐著睡過去的,等中午叫她吃飯時,啊,人都硬了,最後連件衣服都套不上。」
姥姥後悔了一輩子,老母親臨走穿的那件粉白的衣服就定格成了女人最漂亮的壽衣。
要走了的姥姥不吃不喝,我日夜焦慮。什麼辦法都用了,姥姥依然是半碗湯端上去,湯半碗端下來。
姥姥說:「這幾天天天夢見你小舅(小舅四十多年前因公犧牲),你小舅拖我走啊。」
姥姥這句話啟發了我,「姥姥,我認識東北的一個神人,這個大姐前些年出了一次車禍,起死回生後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醫。我打電話問問她你還能活多久」。
姥姥幾天不睜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嘴上卻說:「哪有神哪,神就是人,人就是神。」
我相信姥姥這回死不了,頭腦還這么清醒。於是我趕緊當著姥姥的面兒,給這位「神人」撥通了電話。
「神人」是我表妹,就在隔壁屋等我的「長途」。
「什麼?你說得准嗎?五年?還能活五年?算今年嗎?屬狗子的。早上還是晚上生的,你問她自己吧。」我把電話遞給了姥姥。
「神人」在電話里問了姥姥的出生時辰和方位。
姥姥的耳朵有些聾,根本聽不出是變了音兒的孫女扮演的神人——哈,演出成功。
放下電話,姥姥說了句:「熬碗小米兒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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